木雕07-08
平清au篇，凡人&神祗，前世今生设定
07
高三到来时经历了重新分班，虽然待在哪里对平良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能借此机会远离城田和三木他们那群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新班级里的陌生面孔带来了新的空气，在热烈交谈的同学中间，平良作为沉默寡言的透明人仍然处在金字塔的最底层，独自在角落里呼吸，对无人关注的现状感到满意。
环视四周后没有发现清居的身影，有点失望，平良努力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接下来的自我介绍上，比较顺畅地度过了，虽然为了深呼吸放松而导致其他人等待的时间变长，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整天没有等到清居出现，平良感到不安，过去的几个月里，即使每天都去神社，清居也会不定时突然出现，在学校或者是在家里都是一样。
像春天的暴风雨那样自我又强大，突然降临后又突然消失，正因为这样才能怀着期待的心情迎接每一天。
【放学后还是去神社看看吧】
这样想着，更加焦急起来，踩着放学的铃声跑出教室，没有理会从天上掉下来的雨点，平良轻车熟路地拐进了那条走了无数遍的小路。
直到看见清居才感到内心的焦躁稍微被抚平，在雨天里显得格外明亮，坐在屋顶上时就像一颗闪烁的星星。
清居远远地把目光投过来。
“怎么不撑伞？”
“抱歉，因为早上出门前没有下雨。”
清居稍微勾了勾手指，平良就顺势离开地面向着屋顶飞过去。跟第一次被控制的慌乱震惊不同，现在的平良已经能够习惯这种突然的动作，毕竟在过去的一年里都被清居像控制某个玩具一样飞来飞去。
在清居身边停下来，脚下的瓦片是干燥的，头顶上仿佛撑起了一把透明的伞，于是平良直接坐下来。
“衣服湿了吗？”
“没关系。”
清居伸手摸了一下平良的校服：“嗯，还可以。”
对话暂时停止了，跟清居的对话总是像雨珠一样断断续续、无法串联，不过因为每天都能有这样的共处时间，所以并不会觉得不安，只是享受这种沉默。
和清居在一起的时候，就连单纯的不说话的看雨时间也会变得很珍贵。
忍不住偷偷看向清居，雨幕里被淡淡的金色光芒围绕的侧脸太过美丽，视线再次变得贪婪。
【想一直这样看着清居】
【哪怕被说恶心也没关系】
“在想什么？”清居突然把目光转向平良。
“没、没什么……”
“分明是想说什么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似乎有某种怀念和情愫，清居嘴角带着一点笑容：“说吧，我等你。”
啊啊……这样的笑容……
“只是……很喜欢清居……”
虽然说“喜欢”是远远不够的，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这份恋慕的心理……
猝不及防地，下一秒清居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微微濡湿的衬衫领口被揪住，随后嘴唇上传来一点凉凉的触感，只是一瞬间，清居立刻松开了自己。
平良仿佛被雷劈中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愣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为、为、为、为……“
因为震惊，连一句“为什么”都说不完整，平良无法思考刚才发生的事件的原因，甚至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清居仍然保持着有点危险的距离，目光在平良的嘴唇处流连，但耳朵和脸颊却染上了可疑的红色。
——————亲了，删掉——————
“在想什么？”
额头靠在一起，清居再次发出了提问，这次终于能确切地告诉对方。
“清居，我喜欢你。”
“我知道。”
好像是听到了正确的回答，清居的笑容几乎刺痛了平良的眼睛，重新揪住了平良的衬衫领口，用很小很小，但是非常清楚的声音说。
“我也喜欢你。”
令人神魂颠倒的亲吻再次降临了。
神社在雨水丰沛的季节里重新兴盛起来，因为是夏天，空气变得更加闷热，多雨的天气又加重了潮湿的感觉，太阳终于落下去后，清居抱着木雕躺在屋顶上。
能感觉到令人安心的力量从木雕里传递过来。
【你也在想念曾经的主人吗？】
轻轻叹了一口气，每到雨天都喜欢待在屋顶，虽然不会再有人出现在鸟居下面看向自己，但熟悉的场景会让心里稍微平静一些。
“清居君～”
“诶？”
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清居有点意外地支起身体。
“安奈前辈？”
安奈踩在神社旁边的一棵大树的树冠上，朝自己晃了晃手里的纸包：“好久不见～”
两个人在屋顶坐下来，安奈把纸包打开，里面是碎成好多块的看上去像糕点的东西。
“啊啊……有点碎掉了……”安奈有点惋惜的声音：“不过没关系，这是京都最受欢迎的点心哦，即使碎掉了味道也不会有差别的。”
清居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点心甜腻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来。
“好吃吗？”
“嘛……勉勉强强……”
“喂，前辈请你吃东西的话应该说“很好吃，谢谢”才对吧！”
“很好吃，谢谢。”清居很随便地重复了。
“太敷衍了吧……”
“话说前辈专程来请我吃点心吗？”
安奈的眼神有点闪烁：“也不是……”
“干什么？”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京都出事了？”
“没有，那个……准确来说，是我出事了……”
不知道在京都的安奈能出什么事，清居一脸茫然。
“出事了所以过来请我吃点心？”
“哎呀，不是……”
安奈的脸上出现了红晕，浑身洋溢着一种清居看不懂的像手里的点心一样甜腻的氛围。
“所以是什么事……”
“呐，清居君，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来找你倾诉的哦！”
“明明其他可以倾诉的朋友也有很多……”
“但清居君你是最安全的！”
“在说什么啊……”
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安奈小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人类吗？】
一时反应不过来，清居刚想问时，安奈说：“他是人类哦。”
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类？
不对，应该问，什么才是喜欢？
“目前还只是远远地看着而已……”
总之就是遇到了一个名叫桐谷的少年，在安奈看来那个少年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存在，每天都在期待对方的到来，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或动作心动不已，甚至觉得以前的岁月都在虚耗时间，只有在遇到对方后才有活着的感觉……
清居难以置信，安奈描述的这些感觉，正是过去这些年反复折磨自己的东西，因为感到荒唐所以更紧地把木雕攥在手里。
“清居君？你怎么了？”
“我……”
不知道怎么描述经历的事情，有点丢脸又有点无措，清居犹豫了。
“跟这个东西有关吗？”安奈的目光放在小鸭子木雕上：“其实从一开始就很好奇，这个木雕是清居君很重要的东西吧？”
“是的……很重要……”
“作为回报，我也会听清居君倾诉哦！”
一直以来，平良都是清居藏在心里的一个复杂的秘密，因为对于这个秘密该怎么处置无从思考，又无法彻底丢弃，所以一直在某个角落占据着位置，在好像快要淡忘的时候轻轻戳动那个柔软的角落，用酸痛的感觉提醒清居平良的存在。
是一种甜美又痛苦的感觉。
“我好像……也有喜欢的人……”
08
直到晕晕乎乎地回到家还是觉得非常不真实，平良在书桌边呆坐了很久，才慢慢抬起手掐住自己的脸，直到脸颊部位传来刺痛感才放下手，努力调动为数不多还在运作的理智下了结论——不是梦。
居然不是梦？？！！
【“我也喜欢你。”】
绝对是听错了吧？！神明大人喜欢我？！别开玩笑了！！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完全得不到答案所以感到异常焦躁，平良在房间兜着圈徘徊了很久，直到母亲听到动静上来查看，才勉强压制下汹涌澎湃的思绪强制自己重新坐回桌边。
【啊啊作业还没写……】
根本没有心思写作业吧……
脑海里不停回放着清居近在咫尺的脸，纤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微微颤抖着，清居当时也在紧张吗？当时的距离到底有多近呢？即使在梦里都不敢这样靠近，今天不仅贴近了，还得到了亲吻……
忍不住用手抚摸嘴唇，回想清居嘴唇的触感，是淋了雨的缘故吗？清居的嘴唇凉凉的软软的……想着想着忍不住傻笑起来。
“小成？”
母亲再次轻轻敲门：“还没睡吗？很晚了哦。”
平良赶紧闭上了嘴巴：“抱歉！马上就睡了……”
“小成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妈妈说呢？”
隔着门，母亲的声音有点担忧。
“没什么……”
“想说的时候妈妈会听的。”
“谢谢……”
“睡吧，晚安。”
“晚安。”
差点就得意忘形了。
可是不敢入睡，怕明天醒来发现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梦境，平良抱着这样激动又兴奋的心情不安地清醒着，一直到窗户外面慢慢亮起来，有车子和行人的声音传进来。
一整夜反复回味和确认，反而越来越怀疑整件事情的真实性，平良无法继续在房间里待下去。比平日里起床时间早了半小时，母亲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小成今天怎么那么早？”
“我、我想去做一点运动……”
“晨跑吗？”
“嗯……”
随口敷衍了一句，说着“我会自己看着吃早餐的”就跑出家门。几乎想要立刻去神社确认，但是一口气到达台阶下方时却退缩了。
【万一是梦境该怎么办？】
因为长时间的骑车和奔跑所以消耗了很多体力，平良撑着膝盖调整呼吸，看着石碑上的“清居神社”四个字更加感到不真实。
【昨天的一切绝对是我的梦境吧……】
【清居可是神明大人，怎么可能……】
“早上好。”
清晨的阳光努力从繁茂的树叶之间落下来，平良愣愣地看着一步步走下台阶的清居，最后停在自己面前：“为什么早上会来？”
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动起来，平良扑上去使劲抱住对方。
“喂……怎么啦……”
“清居……”
拥抱没有被推开，这是不是意味着……
“昨、昨天清居说……喜、喜欢我……”
不敢去看清居的脸，平良战战兢兢地问：“是……是真的吗？还是说我其实在做梦……实在是不敢相信……”
“笨蛋。”
“诶？”
“我可不会再说第二遍。”
瞬间被不敢接受的幸福击中了，一直以来都以为会单恋到死、无法触碰的神明大人，现在居然……可是很奇怪，明明应该开心，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悲伤笼罩，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清居肩头的衣服很快濡湿了一块。
“平良？”
从怀抱里抬起头来，清居用手擦去平良脸颊上的泪水：“别哭啊。”
“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清居叹了口气，捧住平良的脸颊再次献上亲吻。
【啊啊糟糕了】
——————又亲了，删掉——————
因为不知道哪次是最后一次，抱着【清居迟早会离开自己】的想法小心地偷偷幸福着，每次亲吻都受宠若惊，但开始了又不愿停止，总是要等到清居微微推拒，才反应过来时间的流逝。
【为什么呢？】
至今还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呢？】
无论怎么思考都得不到答案。
可是……眼下的情况还是过于难以承受了……
“愣着干嘛？不睡觉吗？”
清居盘腿坐在平良的床上，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之前常穿的和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纯白色的丝质中衣，薄薄的贴在皮肤上，清居身体上的线条顿时格外明显。
目光被粘住了，平良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虽然近几个月和清居的距离近了很多，但睡在同一张床上什么的……
清居直接钻进被子里留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再次拍了拍另一半枕头。
【啊啊啊啊啊好可爱！！】
“那、那个……失礼了……”
用蚊蝇一般细小的声音嗫嚅着，平良小心地在床边坐下，犹豫该怎么躺下时，清居失去了耐心，扯住平良的衣服后领就把人拽倒在床上。
“啧，烦死了，直接躺下来啊。”
“对、对、对……”
“不许道歉！”
“…………”
平良赶紧止住了话头，“对不起”和“抱歉”被禁止了，顿时失去了所有能说的话。
“喂，被子。”
“哦哦……”
四肢僵硬地扯过一点点被子盖在身上，感受到清居凉凉的身体靠在自己的手臂旁边，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平良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躁动的心。
【拜托快让我平静下来吧……】
“平良。”
“诶？”
“抱着我吧。”
“诶诶？！”
转头看向旁边的清居，因为睡乱了头发所以显得稚气单纯的脸，此时有点红扑扑的，这样的清居，只有自己能看到，只有自己能触碰，这样的幸福……
小心翼翼地，慢慢伸过手去，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搂住清居的身体，整颗心瞬间被填满的感觉几乎让人想要落泪。
“亲我。”
——————亲了摸了，删掉——————
有一件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但是因为找不到方法，所以一直不能付诸实践——怎么才能从神祗变成凡人呢？
据安奈的了解，好像是要触犯某些既定的规则，比如随意杀害凡人或滥用法力之类的，但因为每种罪业相应的惩罚都不一样，安奈也无从确认到底做什么事才能受到褫夺神位变成凡人的惩罚。
以前只是有短暂思考过，通常都不了了之了，因为成为凡人的念头往往都比较浅薄。
但是现在……有了一个非做不可的理由。
安奈听完平良的故事后简直要落泪了，用“超感动的”和“平良君好爱你啊”这两句话做了总结。
清居淡淡地说：“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后悔是最可怕的心理，总是抱着“如果当时”的想法的话，活着会非常痛苦。清居努力不去后悔，但每每想到相伴的那几年时光里寥寥无几的交谈次数就会感到心脏一阵抽痛。被那样认真地爱着，却因为自己的高傲失去了太多机会。
所以现在连回忆都是寂寞的。
“不是还有转世吗？”安奈把最后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我也在等桐谷君的转世哦。”
差点忘记凡人还有转世的权利，但平良转世后到了今生，还会是以前的样子吗？万一转世变成了一棵树，一朵花，一棵草，芸芸众生里要怎么去寻找平良的存在？
希望太过渺茫，但就算为了那一点点可能，也要付出全部努力。平良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清居作为神祗，也不想输给对方。
所以带着酒，清居来到了出云，直接找到野口所在的神社，在出云最大的森林深处，即使非常偏僻遥远，还是有许多人类前来参拜，清居无视人群冲进正殿。
“野口大人！”
“谁在这个时候吵我睡觉……”
野口从小榻上爬起来，衣服和头发乱糟糟的，看到是清居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清居君？为什么？”
清居把手里的酒瓶递过去：“那个……是我自己酿的酒。”
两个人坐在榻上的小桌边，野口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后发出赞叹：“果然，掌管水源的清居君来酿酒的话就是格外甘甜……”
“谢谢……”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清居喝着酒却根本尝不出味道，野口看着犹豫不决的清居啧了一声：“绝对是有什么事吧？”
“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跟那个凡人有关？”
“哈？”
“每天都把那个木雕抱在怀里吧，上次我有认真观察清居君的表情哦，一看就是陷入爱情的状态。”
“…………”
“失去这个符咒的话，唔……是不是死去很多年了？啊啊！之前抓回来的那个梦貘，该不会……”
对野口直接戳中痛处，有点不满，清居表情不善地看着对方。
“喂喂……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啊？”面对清居的眼神攻击还是笑着，野口慢悠悠地说：“小时候有父母守护，长大后就全靠符咒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送给你，那个凡人还是很勇敢的嘛……”
【不！平良根本就是个胆小又怯懦的人！】
明显知道清居想问什么，野口的表情变得严肃。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过浮躁，完全抵制不了诱惑，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一点希望赌上自己作为神祗的时候拥有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我们都见过无数的凡人，清居君应该知道，人类是一种善变的生物，你能保证你喜欢的凡人一定也会永远深爱着你吗？这种风险你可以承受吗？”
“我可以！”
听到清居毫不犹豫的回答后野口摇了摇头，好像突然回忆起什么一样，突然又笑了：“嘛，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一两件蠢事呢。”
“哈？”
又喝完了杯子里的酒，野口一本正经地说：“我警告你哦，有一件事情，如果做了，就会从神祗被贬黜为凡人，所以记住！”野口向清居使眼色：“千万不能做这件事！”
野口的暗示过于明显，但清居还是配合着问：“什么事呢？”
“神明失贞。”
“哈？？！！”
回到神社后认真思考了“神明失贞”的含义，清居简直匪夷所思，意思是和凡人有了……咳咳不想过多描述具体的实施过程。
答应要告诉安奈答案，所以在白纸上随便写下“失贞”两个字就通过神社的传送阵发给了对方。
越想越羞耻，清居捂住通红的脸颊和耳朵躺倒在屋顶上，小鸭子木雕仍然安静地守护在清居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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